主殿深处有一条向下的阶梯,两侧冰壁上镶嵌着鲛珠,泛着幽蓝的微光。穿过三道重若千钧的玄铁门,每道门前都立着八名金甲卫士,他们铁靴踏在冰面上的回响,如同某种古老的咒语。
最后一道门扉开启时,凛冽的寒气如活物般扑面而来。这座半地下的冰室竟被雕琢成琉璃迷宫,无数冰棱从穹顶垂落,宛如诸神遗落的琴弦。每个转角都映出扭曲的人影,仿佛有无数个自我在镜中徘徊。
赫连斥勒的银色大氅在迷宫中拂过,衣摆掠起细碎冰晶。他径直走向中央最大的冰室,推开一扇雕着西凉图腾的冰门——刹那间,竟有雪莲的冷香拂面而来。整座冰室被幻化成冬日御花园,琉璃雕琢的梅枝上凝结着霜华,冰晶砌成的亭台间盛放着千百朵雪莲。
而在百花环绕的中央,铺着猩红锦衾的冰床上,南央金静卧在雪莲花丛中。金丝绣成的嫁衣在幽光里流淌着暗涌的星河,凤冠下那张脸宛如月下新雪般皎洁。最令人心惊的是,她微阖的眼睫上竟凝着细碎冰晶,仿佛下一刻就会轻轻颤动。
林昭昭猝然驻足,那些雪莲的香气忽然变得浓烈,原来南央金正的很美呢。
林昭昭缓缓上前轻轻按住了南央金摆在小腹的手腕,冰凉僵硬,没有一丝活气。林昭昭的指尖从冰凉的手腕滑下,轻触冰床边缘。这般将逝者囚禁在生与死的罅隙里,究竟是谁的执念更深?是守候的人,还是被守候的魂?
她想起大梁民间说“入土为安”,想起西凉祖训言“归雪为净”。可这具躯壳既未归于尘土,也未融于白雪,反倒成了困住无数人的冰封镜湖。
“很难受的……”她喃喃自语,不知是在说给赫连斥勒听,还是在说给十六年躺在这里的自己。
“再等一个月......”赫连斥勒紧紧跟在林昭昭身后听到她的低语接道,“一个月后你就可以做回完整的自己了!”
“齐曜呢?”林昭昭抬眸望着赫连斥勒,“你不说他在冰室吗?”
赫连斥勒面色微微一沉:“在,你确定要见?”
“是!他在哪里?怎么样了?”之前那个可怕的梦又一次在林昭昭脑海里浮现,齐曜被赫连斥勒一剑穿胸满是鲜血。
“他是夜间到的,在这守了大半宿,这会子应该是去上面偏厅歇息了......”赫连斥勒紧走几步来到一旁的一个冰室拂开垂落的冰帘,露出后方布置精致的冰窟。玉髓雕成的案几上陈列着素瓷食具,连床榻都是整块寒玉琢成。
“大巫嘱咐你需与原来的你形影不离。”他指尖掠过冰榻,带起细碎霜晶,“这月你便宿在此处。切记——”玄色袖摆扫过食案,碗盏中的雪莲羹瞬间凝结成冰,“此地容不得半分热气。”
穹顶冰棱忽地闪过一道寒光,映出他眼底深埋的执念。
林昭昭冷笑:“这地方根本住不得活人!难道要人在万年寒冰上……”
赫连斥勒玄靴碾过地面霜华,在冰榻前投下浓重的影:“你若安分守在此处,三十日后自会见到齐曜。否则,朕保证,你永远见不到他!朕不敢杀齐王世子,但是杀一个李阿金还是能做的到的!”
林昭昭闻言轻笑,眼底却凝着寒霜:“你在威胁我?那好啊!”腕间倏然翻转,一柄嵌着孔雀石的匕首已抵在颈间。锋刃刺破肌肤的瞬间,血珠如珊瑚缀雪般渗出,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