工棚里喧哗起来,几十双眼睛泛着红,死死盯着张铁头,也盯着远处那几座守卫森严,日夜产出粗盐和青盐的工棚。
那里灯火通明,与这边的破败昏暗形成刺眼的对比。
张铁头猛地站起身,这个在盐池熬了大半辈子,向来沉默忍让的老实汉子,此刻胸膛剧烈起伏,浑浊的眼睛里也布满了血丝。
“放他娘的屁,那是魏王府放出来害人的屁话!”他指着远处,“看见没?那里出的好盐!是咱们的活路!”
“那帮京城来的大官儿,肯定不会忘了咱们!”
“钱粮一定会……”
话音未落,远处通往官仓的土路上,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喧哗。
只见一小队穿着转运司号衣的差役,护着几辆空车,骂骂咧咧地往回走。
“晦气!又白跑一趟!”
“官仓满了,说是先存在这里,短时间内不收盐了!”
“可不是,堆得像山,再运去,库吏的脸比锅底还黑!”
“妈的,这差事没法干了!”
“工钱发不出,盐还运不出去,喝西北风啊!”
这几个明明陌生至极的差役随口抱怨,却如同最后一瓢滚油,彻底浇灭了张铁头试图安抚众人的话语,也彻底点燃了积压的怒火,让大伙都忘了分辨,这几个差役是不是自家这盐场的管事。
“听见没?”
“盐都堆满了!”
“卖不出去了!”
“那李大人都离开十余日了,分明就是跑了!”
“盐场哪还有钱给咱们!”那横肉壮汉红着眼睛,一把抄起地上的木耙,“兄弟们,活路没了!”
“那些老爷们躲在暖和地方吃香的喝辣的,用咱们的血汗熬他们的雪花盐!”
“可咱们呢?”
“连口饱饭都混不上,还要被夺田加税!”
“这口气,咽得下去吗?”
“咽不下去!”
“跟他们拼了!”
“砸了那些工棚!抢盐!抢粮!”
绝望的怒吼如同海啸般爆发。人群瞬间炸开了锅,愤怒的盐工们抓起手边能抓到的一切......
木棍,铁锹,搅盐耙,甚至石块,像决堤的洪水,嘶吼着冲向那几座被百骑司严密守卫,代表着新军府库希望的工棚!
“拦住他们!”工棚外围警戒的百骑司精锐小校李锐脸色剧变,厉声嘶吼,“鸣镝示警,结阵!”
“没有命令,不准擅自出击!!”
他猛地抽出横刀,雪亮的刀锋在昏暗中划出一道寒光。
身后的十几名百骑司精锐迅速收缩,组成一道薄薄的人墙,刀出鞘,森冷的杀气瞬间弥漫开来。
但却仿的是机密之地,李统领走前交代过了。
只要保住机密,其余地方就算被抢光了,也无所谓。
然而,被愤怒和绝望彻底吞噬的人群,此刻如同疯兽,哪里还顾得上刀枪杀阵?
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壮汉,赤红着眼,挥舞着简陋的武器,不管不顾地撞了上来!
李锐瞳孔一缩,正准备咬牙下令上前弹压。
他不敢真下死手屠戮这些被逼急了的苦哈哈,只求阻滞。
可就在这时.......
嗖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