雒阳的雪还没有来,但天气却一日冷过一日。
寒风从朝臣们宽大的衣袖灌入,嘉德殿前的长阶上,散朝离去的朝臣们三五成群,脚步匆匆。
覃敬走在前头,身后传来太傅等人的笑语。
都是些主战派的朝臣。
接连两次朝会,主战派的朝臣们都铆足了劲,一力推行清河公主所提出的流民军一策。
覃敬为首的主和派也不甘示弱,挑出流民军的弊端当场驳斥。
吵得不可开交。
但最后,明昭帝还是下了诏令,决定推行流民军的军政。
“……太傅一党来势汹汹,清河公主更是叫人摸不清路数,尚书令大人,头疼了吧”
覃敬朝身侧瞥去一眼,正是丞相薛允。
他平视前方:“都是为大雍尽忠,偶有分歧,谈何头疼清河公主此次能够安抚绛州,化解雁山起义之乱,是大雍之幸,薛丞相以为呢”
薛允无声笑着,手指意味深长地点了点他。
这老狐狸,岂会不知如今薛家万事俱备,只等一道东风,便可乘势而上,名正言顺的逐鹿天下。
清河公主和那个什么红叶寨的匪首,却生生截断了这道东风。
公主啊……
一个公主,她这是想做什么呢
薛允拂袖而去。
殿内,宦官罗丰奉诏令而出,覃敬望着那道背影,目光幽深。
明昭帝没有直接命清河公主统领流民军,却将任命流民帅的权力,交给了她。
她会选择谁来做这个流民帅,不言而喻。
回到府内,覃敬毫不犹豫,笔尖舔墨,写下四个字:
【杀裴照野】
送信的马匹换了五匹,星夜兼程,将这封信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覃宅之中。
此刻的覃宅却已是一片混乱。
“……快救火!动作都快些!”
西屋、东屋、内库……火势虽不至于将整个宅邸烧成火海,却也叫府内上下左支右绌,好不忙乱。
“人呢”
覃戎揪着管家的衣领,怒目圆睁,浑身戾气。
“回将军……此刻忙着救火,实在派不出人手……”
“府内上下这么多人,派不出人手抓他,他一个人倒是还能抽空将阖府上下偷得个底朝天,你是这个意思吗”
那个贼骨头,不仅神不知鬼不觉地偷了家中上下七成金银财帛,还将覃珣捆在房内!
就算没有覃敬这封信,他也一定要杀了他!
覃戎气喘如牛,攥着心口的位置道:
“后山……他肯定是从后山跑出去的,立刻去大营点兵,沿着后山给我找!什么山洞、悬崖,都别放过,一旦找到,无需报给我,直接就地斩杀!”
“是!”
覃戎望着夜色下的火光,耳畔仿佛听到了急促鼓声,和着四周凌乱脚步声,在与什么争夺着时间。
几名参军领命往外走,却在此时,有人来禀:
“将军,清河公主来了。”
覃戎一听到这个名字,额角突突地跳:
“公主怎么了!她定是来找我要人的,去告诉她,我府内走水,无暇迎接公主大驾,让她在外面等着!”
“不成啊,公主她,她是奉诏而来——”<