激起了凶性,踩着脚下堆积如山的尸体和哀嚎的伤者,顶着城头依旧不断落下的箭雨,嚎叫着再次扑向桥头!
李嗣业看着眼前这由血肉铺就的、地狱般的浮桥,看着那些在血泊中抽搐的同胞尸体,一股巨大的悲怆和暴怒冲垮了他的理智!
“啊——!”他发出野兽般的咆哮,双眼瞬间变得血红!体内最后残存的力量被彻底点燃!他不再看那些倒下的百姓,布满豁口的陌刀带着开山裂石般的恐怖力量,对准了刚刚踏上西岸、面目狰狞的叛军前锋,狠狠劈下!
“给老子死——!”
刀光如血色匹练!当先三名叛军重甲步卒连人带盾,被狂暴的力量瞬间斩成六截!破碎的甲胄、内脏和滚烫的鲜血如同爆炸般泼洒开来!
“陌刀营!随我——杀——!”李嗣业如同疯魔的战神,一步踏前,踏碎脚下冻结的血冰,再次挥刀!他身后的陌刀手们也被主将这同归于尽的疯狂所感染,发出震天的怒吼,拖着疲惫欲死的身体,挥动沉重的陌刀,迎着叛军的洪流,发起了决死的反冲锋!
浮桥西端,狭窄的滩头,瞬间化为最原始、最血腥的绞肉机!刀光剑影,血肉横飞!怒吼声、惨嚎声、兵刃碰撞声、黄河咆哮声、箭矢破空声,交织成一曲毁灭的交响!每一寸土地都被鲜血反复浸透、冻结,再被新的热血融化!
黄河的冰面,在夕阳残照下,反射着大片大片刺眼的、凝固的暗红色,如同大地永不愈合的伤疤。
沁水仓·叛军后营·田承嗣军帐
厚重的毡帘隔绝了外界的寒风,帐内炭火烧得正旺,暖意融融,甚至带着一丝燥热。空气中弥漫着烤羊肉的膻味、劣质酒浆的酸气,以及一种挥之不去的、焦糊与血腥混合的怪异味道。
田承嗣踞坐在铺着熊皮的胡床上,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。他面前矮几上摆着烤得焦黑的羊腿和半坛浑浊的酒,却毫无食欲。帐下几名心腹部将也噤若寒蝉,大气不敢出。
“废物!一群废物!”田承嗣猛地将手中的银酒杯狠狠砸在地上,酒液四溅!“整整三座大仓!堆积如山的粮秣!军械!就这么…就这么让苏定方那老匹夫派出的几百个泥鳅给烧了?!看守的几千人
都是死人吗?!啊?!”
他咆哮着,脸上的横肉因为暴怒而扭曲抖动。沁水仓被焚,对于史思明主力大军的打击是毁灭性的!尤其是雀鼠谷苏定方那场该死的“风雪火攻”之后,叛军本就士气受挫,如今赖以支撑大军行动的根本被毁,军心已然开始浮动!
“将军息怒!”一名部将硬着头皮道,“实在是…实在是那伙唐军太过刁钻!他们趁着风雪夜翻越绝壁,又熟悉地形…而且…而且据说带头的是王思礼那疯子,悍不畏死…看守的弟兄们猝不及防…”
“猝不及防?!”田承嗣一脚踹翻身前的矮几,杯盘狼藉!“老子要的不是理由!是粮食!是能填饱肚子、让弟兄们有力气去砍人的粮食!现在呢?!史大帅的军令催命一样!让老子速速筹集粮草运往前线!老子拿什么去筹?!拿这沁水河的泥巴吗?!”
他胸膛剧烈起伏,眼中闪烁着凶光:“去!给老子传令各营!从今日起,各部‘淘物’所得,粮秣布帛,上缴七成!胆敢私藏者,立斩!还有!周边五十里内,所有坞堡村寨,给老子挨个儿刮!一粒米!一块布!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