骨如山。长安城里,你们这些高门大姓的府邸,一夜之间,全都变成了屠宰场。”
他停顿了一下,满意地看着底下那些面如死灰、抖如筛糠的“国之栋梁”。
“据说啊,黄巢杀完了人,坐在尸山血海里,擦着刀上的血,说过一句话。”
李璘站起身,缓缓踱步到大殿中央,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群待宰的羔羊。
他俯下身,凑到离他最近的崔彦嵩耳边,用一种近乎耳语的音量,一字一句地说道:“他说,‘按照族谱杀人,真是方便。族谱这东西,是谁研究出来的?真好用啊!’”
说完,他直起身,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和煦的笑容,环视众人,用一种天真好奇的语气问道:“诸位,你们说,这族谱,到底是不是个好东西啊?”
整个大殿死的寂静。
针落可闻。
不,连针落的声音都没有,因为所有人的呼吸都在这一刻被扼住了。
空气凝固成一块沉重的铅,压在每个人的胸口,让人喘不过气。
崔彦嵩的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最后一片落叶,李璘那句轻飘飘的耳语,却像一道九天惊雷在他脑海里炸开,把他最后侥幸,最后一缕神智,都炸得粉碎。
“好用……吗?”
他想回答,喉咙里却只能发出“嗬嗬”的、如同破旧风箱声音。
双腿一软,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,整个人“噗通”一声,从锦凳上滑了下来,瘫软在地。
他身旁的崔齐卿、王家的长者、郑氏的代表,一个个面无人色,嘴唇发青。
他们引以为傲了半生的姓氏,那镌刻在血脉中的荣耀,那让他们俯瞰众生的资本,此刻,变成了一柄悬在整个家族头顶的、闪着寒光的屠刀。
而握着刀柄的,正是御座上那个带着和煦笑容的年轻帝王。
李亨坐在自己的位置上,双手死死攥着衣角,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。
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狂乱地跳动,几乎要撞碎他的肋骨。
他知道了!
他一定是什么都知道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