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的颜色,冰冷坚硬的触感,是他唯一能感知到的真实。
“百万大军……”
这四个字,像四座大山,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,压得他喘不过气。
他感觉自己可笑至极。
就在昨天,他还在自己的书房里,像一个操纵提线木偶的匠人,自得地欣赏着自己布下的棋局。
他算计着永王,算计着杨国忠,算计着安禄山,他以为整个大唐的朝局都在他的股掌之间。
他享受着那种翻手为云、覆手为雨的快感,以为自己就是这座帝国的擎天之柱。
可笑。
何其可笑!
当他还在为长安城里这点蝇营狗苟的权力斗争沾沾自喜时,一头真正的、足以吞噬天地的巨兽,已经在大唐的心腹之地悄然长成。
荆州,襄阳……
那是什么地方?
那是帝国的腹心!
是连接南北的要冲!
百万大军,神不知鬼不觉地在那里集结,兵甲、粮草,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?
地方的官府是死的吗?
他遍布天下的靖安司,那些他引以为傲的耳目,全都瞎了聋了吗?!
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,如同冰冷的毒液,从他的心脏蔓延至四肢百骸。
这不是失去权力的恐惧,而是面对未知、面对彻底的毁灭时的那种,源自生命本能的战栗。
他忽然觉得,脚下这坚实的白玉石板,也变得不那么可靠了。
他能感觉到地底深处传来的、细微的震动,那是百万大军行军的脚步声,是帝国崩塌前的预兆。
他抬起眼,扫视着广场上的文武百官。
那些人,有的在低声谈笑,有的在为即将到来的朝会上的某个议题而蹙眉思索,有的则在偷偷打量着他和另一边的杨国忠,眼神里充满了算计和投机。
一群蠢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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