彼岸冥途:子午镇异闻录
民国十三年,秋。秦岭深处的风裹着腐叶味,吹得李承道的青布道袍簌簌作响。他走在最前,腰间半块桃木令牌磨得发亮,令牌边缘还嵌着一丝暗红——那是十年前同门殒命时溅上的血,洗了无数次也没褪干净。身后的林婉儿攥紧背上的粗布药箱,箱角露出半截黄符,她梳得整齐的麻花辫垂在肩前,发梢沾着的草屑却泄露了一路奔波的疲惫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薄茧,那是常年画符留下的印记。赵阳跟在最后,青铜匕首在腰间晃荡,他时不时抬头望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,眉头拧成一团——三年前,兄长就是带着这把匕首,说要去子午镇寻“能治娘病的奇药”,从此再没回来。
日头偏西时,子午镇的轮廓终于在雾中显形。镇口两盏红灯笼挂在枯树枝上,红布褪成了暗褐色,灯笼光透着诡异的昏红,像凝固的血。街上看不见人影,只有风卷着落叶在青石板上滚,家家户户的木门都关得严实,门楣上贴着的“驱邪符”边角卷起,黄纸泛着霉味,有的符纸中间还洇着深色的印记,细看竟像是指血画的。
“三位道长,留步!”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从镇口祠堂后传来。李承道三人转头,见一个穿着绸缎马褂的老人快步走来,袖口绣着暗纹,手指上戴满玉扳指,每走一步,玉扳指就撞出细碎的声响。老人脸上堆着笑,眼角的皱纹却绷得很紧,眼神扫过三人时,像在掂量什么。“在下周守业,是这子午镇的镇长。”他走到李承道面前,双手作揖,“听闻道长能通阴阳,求道长救救我们镇子!”
“镇长怎知我们的身份?”李承道挑眉,手指按在腰间的桃木令牌上。周守业身后的几个汉子往前站了站,他们穿着粗布短打,腰间别着镰刀,脸色苍白得没有血色,眼窝深陷,像是很久没睡过好觉。“是守河人老鬼说的,”周守业的声音低了些,“他今早说,今日会有‘带镇魂气’的人来镇上,定是三位没错。”
林婉儿突然拽了拽李承道的袖子,示意他看镇口的石碑。石碑上刻着“子午镇”三个大字,字缝里嵌着黑色的泥,凑近看,泥里竟掺着细小的花瓣——是彼岸花的花瓣,已经干枯发黑。“镇长,”林婉儿开口,声音清亮却带着警惕,“镇上是不是在闹‘彼岸花’的事?”
周守业的脸色瞬间变了,他左右看了看,压低声音:“道长们果然知道。今晚就是月圆之夜,忘川河畔的彼岸花又要开了……求道长们住一晚,帮我们看看!”他说着就要下跪,李承道伸手扶住他,目光扫过那些面无表情的守河人,缓缓点头:“也好,我们正好要借宿。”
晚饭是在镇长家吃的,桌上摆着腊肉和青菜,却没什么热气,像是放了很久。周守业话不多,只一个劲地劝酒,眼神却总往窗外瞟。赵阳没心思吃饭,他盯着周守业家墙上挂的镇地图,手指点在忘川河畔的位置,想问些什么,却被林婉儿用眼神制止了。
入夜后,李承道三人住在镇长家西侧的厢房。房里只有一张硬板床,桌上摆着一盏油灯,灯芯跳动着,把影子投在墙上,忽明忽暗。赵阳翻来覆去睡不着,兄长临走前的话在耳边打转:“阳阳,子午镇的忘川河畔有彼岸花,据说能治百病,等我回来……”他悄悄起身,摸了摸腰间的青铜匕首,轻轻推开房门,往忘川河畔的方向走去。
林婉儿被一阵细碎的声响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