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雨如银针般密密麻麻地砸在青石板路上,李承道宽大的道袍下摆沾满泥泞。
他头戴竹编斗笠,帽檐下露出半张轮廓分明的脸,眼角几道细长的疤痕从鬓角斜划至颧骨,平添几分沧桑与威严。
身后跟着的林婉儿不过十六七岁,素白襦裙外罩着件洗得白的道袍,腰间桃木剑的穗子被雨水浸透,沉甸甸地垂在一侧。
&0t;师父,这雨怕是一时半刻停不了。
&0t;林婉儿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,话音未落,远处突然传来凄厉的哭喊声。
李承道猛地攥紧手中的青铜罗盘,指针开始疯狂旋转,出刺耳的&0t;咔咔&0t;声——这是阴气过重的征兆。
转过街角,灰白色的烟雾裹着焦糊味扑面而来。
落魂镇火葬场的铁门歪斜地挂在锈迹斑斑的门轴上,门楣上&0t;往生堂&0t;三个鎏金大字早已褪色,在雨中泛着诡异的青灰色。
十几个村民挤在门口,为的镇长穿着皱巴巴的藏青色长衫,额头青筋暴起,看见李承道二人,立刻扑了过来:&0t;道长救命!
求求您救救我们!
&0t;
李承道掀开斗笠,露出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:&0t;慢慢说。
&0t;
&0t;半个月前开始,只要一烧尸体,停尸间就传来小孩哭叫声!
&0t;镇长声音抖,袖口沾满冷汗,&0t;前儿个张老三值夜,今早被现时眼珠子没了,浑身都是指甲抓的血痕!
&0t;他撩起衣袖,手臂上还留着三道青紫的抓痕,&0t;昨晚我去查看,也被这东西挠了!
&0t;
林婉儿凑近细看,倒抽一口冷气:&0t;这抓痕不像是人能留下的。
&0t;
李承道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罗盘边缘的符文,沉吟片刻:&0t;报酬不是问题,但我要先问清楚——这火葬场之前可出过什么怪事?&0t;
镇长的喉结上下滚动,眼神躲闪:&0t;三三年前着过一场大火,烧了存放无人认领尸体的仓库。
&0t;他突然抓住李承道的手腕,&0t;但那都是意外!
求道长一定要救救我们!
&0t;
夜色降临时,李承道和林婉儿踏进了火葬场。
腐臭与焦糊味混合着雨水的潮气,让人作呕。
李承道的罗盘指针几乎转成了残影,指向停尸间的方向。
&0t;小心。
&0t;李承道低声提醒,桃木剑已经出鞘。
林婉儿紧跟在师父身后,耳尖捕捉到了细微的啜泣声,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,又像是贴着耳膜响起。
停尸间的门半掩着,李承道伸手推门的瞬间,一股寒意顺着指尖爬上脊椎。
屋内整齐排列着十几具蒙着白布的尸体,唯有中间那具女尸与众不同——她怀中紧紧抱着个布偶,灰扑扑的棉布缝成孩童模样,双眼处两枚漆黑的纽扣,嘴角却用红线歪歪扭扭地缝出上扬的弧度。
&0t;师父,这布偶&0t;林婉儿话未说完,李承道突然抬手示意噤声。
只见那布偶的&0t;脑袋&0t;缓缓转动,纽扣眼睛直勾勾地对上了李承道的视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