梅雨季的雨丝裹着腥气,将青石镇泡得胀。
火葬场白墙上的油漆大片剥落,在暮色里泛着诡异的青灰色。
值班员老周裹紧褪色的保安制服,第三次核对冰柜编号——307号柜门缝隙渗出暗褐色液体,在地面蜿蜒成扭曲的纹路。
&0t;叮——&0t;
警报声突然撕裂寂静,老周手中的登记簿应声落地。
监控屏幕蓝光闪烁,307号冰柜的画面定格在凌晨三点:盖着红盖头的腐尸新娘突然抽搐,盖头下伸出枯黑的手指,指甲缝里还嵌着几缕湿漉漉的长。
而此刻的冰柜里,只剩滩散恶臭的水渍,和半截断裂的红绸带。
次日清晨,李承道踩着满地积水踏入火葬场。
他的道袍下摆结着盐霜,桃木剑缠着褪色的黄符,每走一步,腰间的铜铃便出细碎的嗡鸣。
林婉儿紧跟其后,浅青色道服被雨水洇出深色水痕,胸前的青铜铃铛泛着冷光——那铃铛中间有道裂痕,与昨夜案现场找到的半枚沾血铃铛纹路完全吻合。
&0t;道长,您可算来了!
&0t;老周擦着额角冷汗,带他们走向停尸间。
水泥地上拖拽的痕迹混合着暗红污渍,符咒用朱砂画在墙角,却被某种黑色黏液腐蚀得面目全非。
李承道蹲下身,指尖捻起地上的碎布,眉头突然紧皱:&0t;这红绸带是清末喜服的织法。
&0t;
林婉儿的铃铛突然剧烈晃动,她猛地转身,目光锁定在通风口。
铁栅栏上挂着片白色布料,沾着暗红指印。
&0t;有人从这里进出。
&0t;她话音未落,窗外突然传来尖锐的刹车声。
一辆警车急刹在火葬场门口,年轻警员抱着档案袋冲进雨幕:&0t;道长!
又有新娘失踪了!
这次现场留了这个。
&0t;
档案袋里滑落半枚青铜铃铛,表面凝结的血痂已经黑。
林婉儿的呼吸陡然急促,她攥紧自己的铃铛,裂痕处传来细微的共鸣震颤。
李承道的目光在两枚铃铛间游移,突然扯开徒弟的衣领——林婉儿锁骨下方,赫然有道月牙形的旧伤疤,与铃铛上的裂痕形状如出一辙。
&0t;二十年前林家灭门案,凶手用的就是这种铃铛。
&0t;李承道的声音低沉如雷,&0t;当时幸存的婴儿被邪物缠上,浑身爬满尸斑婉儿,你确定不记得被收养前的事?&0t;
林婉儿还未回答,远处传来女人的尖叫。
众人循声望去,只见纸扎店老板王阿婆跌坐在泥水里,怀里紧抱着个红绸包裹。
她的双眼被挖去,眼眶里插着两根竹签,却仍死死盯着包裹:&0t;冥婚不能成&0t;话未说完,喉咙里涌出黑血,染红了包裹上的&0t;囍&0t;字。
李承道冲上前扯开红绸,里面是半张泛黄的契约,落款处盖着朱砂印,印上的字迹早已模糊,却依稀能辨出&0t;顾&0t;字。
林婉儿突然抓住师父的手腕,指向契约角落:那里用蝇头小楷写着行字——&0t;以铃为引,魂归阴阳&0t;,与她梦中反复出现的字迹分毫不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