辽东边防学院的窗纸上,映着朱高炽伏案的身影。
自他来辽东求学,转眼已是月余。
这日午后,他对着案上的“几何图”
皱紧眉头,手里的炭笔在纸上划了又擦,擦了又划,额上渗出汗珠,却还是没理清那几条线的勾连。
旁侧的学官见了,忍不住道:“世子爷,这‘三角形内角和’的道理,需得先记牢定理,再慢慢推演。”
朱高炽放下笔,揉了揉胀的太阳穴,苦笑道:“往日读圣贤书,讲究的是意会体悟,可这些新学,处处要算、要量,一步错便步步错,真是难煞人。”
他拿起桌上的《格物初论》,书页上满是密密麻麻的批注,都是他啃不透的地方——什么“力等于质量乘加度”
,什么“酸碱相和生盐”
,字字都像带着棱角,硌得他头疼。
前些日子学农学,去田埂上看新式农具,听匠人们讲“杠杆原理”
,他站在寒风里听了半晌,才勉强明白“省力不省功”
的道理。
回到学院,对着农具图纸比划到深夜,手指冻得僵,也只算出个皮毛。
傍晚时分,同窗们都去吃饭了,朱高炽仍坐在案前,翻着化学课本里“燃烧需氧气”
的章节。
窗外传来巡逻兵丁的脚步声,他望着纸上那串“o?”
的符号,忽然想起临行前父王的嘱咐:“辽东新学,关乎民生军器,你学好了,便是为北平添了臂膀。”
他深吸一口气,重新握紧炭笔。
虽仍是头晕脑胀,指尖因反复计算而麻,可想到北平府库里的粮草、父王在书房紧锁的眉头,还有边关将士们盼着的新式器械,便觉得这苦楚忍得值。
学官端来晚饭,见他又在啃难题,叹道:“世子爷何必如此逼自己?这些学问,连老手匠人都要学个三年五载。”
朱高炽抬头,脸上带着些许疲惫,眼神却很亮:“学慢了,怕赶不上用场。”
他拿起一个算筹,“你看,这‘勾股定理’,算准了能定城防的角度;那‘化学反应’,弄明白了能造更好的火药。
都是有用的东西,再难也得啃下来。”
说罢,他不再多言,低头继续在纸上推演。
暮色渐浓,烛火亮起,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,时而因困惑而停滞,时而因略有头绪而微动,却始终没有离开案前。
辽东的夜格外冷,可这屋里的烛火,还有灯下那股咬着牙不肯松劲的劲头,倒似能抵得住几分寒意。
朱高炽心里清楚,他这趟求学,学的不只是算学格物,更是父王期盼的那份担当——为了北平,为了肩上的事,再难的路,也得一步一步走下去。
周末这日,辽东雪稍停,日头透过薄云洒下些微暖意。
朱高炽自边防学院出来,提着两包刚买的蜜饯果子,往辽国公府邸去。
他步子不快,心里却记着事——小姨徐妙锦怀有身孕,做侄子的该常去请安,若怠慢了,回头母妃徐妙云知晓,少不得要受顿训斥。
到了府门前,门房见是他,忙笑着迎进来:“世子爷来了?夫人刚还念叨您呢。”
朱高炽点点头,径直往后院去。
转过回廊,见徐妙锦正坐在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