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液顺着脖子流进衣襟:“大人,我敬你!这些年汉官来寨里,不是催粮就是要布,没把咱当人看,你是头一个。”
两碗酒下肚,火塘的火苗跳得更欢,把两人的影子投在竹墙上,忽高忽低。
兰兰端着烤土豆进来,听到这话接茬:“阿爸,过些天我跟苏大人去县城,学看账本,以后寨里的粮食进出归我管。”
说着,她急忙用胳膊肘捅捅旁边的阎智雄,“哥说城里账房先生的算盘打得噼啪响。”
阎智雄刚巡寨回来,腿上的伤还没好利索,走路有点瘸。他瞪了妹妹一眼,语气却软得很:“女孩子家学啥账本,织布不好?”
话虽如此,可眼里却藏着笑意。
苏康点头:“好啊,让周师爷教你,他算盘打得精,手指比绣花针还灵活。”
柳青帮着添柴,插了一句:“兰兰姑娘想学,我也能教几招。以前在府里,我跟着账房认过字。”
兰兰眼睛一亮,凑到柳青身边:“真的?教我写‘银’字,听说城里的银子铸成元宝样,比咱寨里的银饰好看?”
王刚蹲在门口磨刀,柴刀磨得寒光闪闪,瓮声瓮气地说道:“城里的银子可没山里的野猪肉香。”
惹得满屋子的人都笑了。
接下来三天,苏康也没闲着。
他白天带着王刚去后山转悠,王刚力气大,砍刀劈碗口粗的杂树跟切菜似的,开路比寨里后生还快。
“这山路太陡,下雨怕是要滑坡。”
他砍断横在路中间的枯枝,“真有急事,车马都过不去。”
苏康踩着碎石点头:“得拓宽些,铺点石板。”
他心里另有盘算 —— 前几日跟着兰兰采草药,在苗岭深处发现几处黑石头,指甲一划留灰痕,竟是石墨矿!
这是他找了将近一年的东西,有了它,炼钢、烧玻璃、制水泥都有了指望。
“王刚,你看这石头。”
苏康捡起块黑石头递过去,“能划出道子,软得很。”
王刚接过去掂量,往石头上一磕溅出火星:“能当打火石?”
苏康笑了:“比打火石有用多了。以后建工坊,就靠它了。”
王刚虽没听懂,却记在心里,觉得少爷说有用,准是好东西。
柳青跟着兰兰学织布,竹楼里的织布机“哐当”作响。
兰兰教她用靛蓝草染布,柳青说城里新鲜事:“县城有卖糖人的,能吹出孙悟空,还有胭脂,抹脸上红扑扑的。”
兰兰听得眼睛发亮,梭子差点掉在地上。
三天后,寨里最后一个咳嗽的小孩能追着鸡跑,阎智雄也能慢慢走路了,苏康决定回城。
一大早,竹楼前站满了人。
老人们往马车上塞米酒,妇人们往柳青手里塞绣花纹的鞋垫。
兰兰背着小包袱,裹着给奶奶抓药的方子,还有两双连夜纳的布鞋,一双给苏康,一双给柳青。
“路上小心,过些日子让智雄送新米去。”
阎武拍苏康的肩膀,力道大得差点把他拍趴下。
阎智杰背着弓箭跟在妹妹身后:“我跟去看看,城里坏人多,别让兰兰受欺负。”
苏康笑着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