武陵县这地方,说大不大说小不小,河东住的全是汉人,河西苗家寨挤着苗人,山那头还有几户彝族,平日里就跟隔着层看不见的墙似的。
就拿赶集来说吧,汉人老张挑着菜篮子路过苗家阿婆的摊子,也就点点头算打招呼,多一句都不带说的;苗人小伙子扛着猎物往县城走,见了汉人掌柜,也只把猎物往柜台上一放,等着算账,半句闲话没有。
苏康刚到这儿当差的时候,看着心里就堵得慌: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街坊,咋就这么生分呢?
这天苏康在河边散步,正好撞见苗家寨的阎智杰蹲在柳树下叹气,手里还攥着个绣帕子,粉盈盈的,一看就不是苗家姑娘用的样式。
苏康凑过去拍了他肩膀一下:“智杰哥,啥事儿愁成这样?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。”
阎智杰吓了一跳,回头见是苏康,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,把绣帕子往身后藏:“苏……苏大人,没、没啥事儿。”
苏康哪能看不出来,故意逗他:“藏啥呢?我瞅着那帕子针脚挺细,是心上人送的吧?”
这话一出口,阎智杰的头垂得更低了,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:“是……是翠花送的。”
“翠花?”
苏康眼睛一亮,“是不是汉人木匠王老爹家的闺女?那姑娘我认识,勤快得很,上次我家桌子腿松了,她来帮忙修,手脚麻利着呢。”
阎智杰点点头,声音更小了:“我俩……我俩偷偷好上俩月了,可不敢跟家里说。
我阿爸要是知道我找了汉人姑娘,非打断我腿不可;翠花她爹也说,异族通婚不像话,不让她跟我来往。”
苏康心里琢磨开了:这不正好是促成各族往来的机会嘛!
当天傍晚,他就拎了两坛好酒,直奔苗家寨阎武家。
阎武家的院子里,火塘正烧得旺,挂在房梁上的腊肉滴着油,香味儿飘得满院子都是。
见苏康来了,阎武赶紧把他让到火塘边,拿粗瓷碗倒上三十八度的“武陵醇”
:“苏大人,您咋有空来?”
“武陵醇”
虽然名贵,但有苏康在,苗家寨的人还是能喝得起的。
“这不惦记阎叔您了嘛,来跟您喝两盅。”
苏康端起碗,跟阎武碰了一下,慢慢喝了一小口,辣得直咧嘴,“这酒,劲儿真足!”
酒过三巡,两人话就多了起来。
苏康瞅准机会,说:“阎叔,我瞅着智杰哥,今年也二十有六了吧?该娶媳妇了。”
阎武叹了口气,往火塘里添了块柴,火星子“噼啪”
跳:“可不是嘛!
我早就想给他寻个苗家姑娘,可他倒好,看上了个汉人丫头,我这心里……堵得慌。”
“汉人姑娘咋了?”
苏康放下碗,身子往前凑了凑,“翠花那姑娘,我跟她打过好几次交道,人老实,又能干,家里的活儿样样拿得起来,智杰娶了她,那是福气!
再说了,汉苗通婚,以后俩家就是亲戚,来往不就更热络了?”
阎武挠了挠头,眉头还是皱着:“话是这么说,可老祖宗的规矩……咱苗家从来没跟汉人通婚的先例啊。”
“规矩是人定的!”
苏康提高了点声音,“以前老祖宗还说,汉人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