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大门前才算消停了一点。
午时六刻,苏家大宅内,宴席的场面只能用“穷奢极欲”来形容。
整整五十张大圆桌,雪白的崭新桌布铺得平平展展,锃亮的官窑青花瓷餐具整齐列队。各种山珍海味、鸡鸭鱼肉跟不要钱似的往上堆,盘盏交错,几乎看不见下面的桌面了。
空气里混杂着烤鸡烤鸭的焦香、陈年花雕的酒香,以及一股子赤裸裸“我家儿子是状元,老子今儿就是把家底吃光也乐意”的暴发户豪横之气。
柳衣巷中的左邻右舍们都来了。
苏康被他爹和苏家众人簇拥着,来到祠堂,对着祖宗牌位恭敬肃穆地上香、磕头,心里头则一直在咆哮:快放我去吃饭!饿死我了!
回到席间,苏康拧不过大伙,只得勉为其难地坐上了主位。
苏怡眼疾手快,立刻塞给她哥一个比成年男人拳头还大的、油汪汪、亮晶晶的红烧状元蹄髈。苏康饿得前胸贴后背,也顾不上状元公形象了,张口就啃。
那油花顺着嘴角往下淌,正啃得酣畅淋漓呢……
“吁……!嘎吱!”
苏府那两扇厚重的大门方向,骤然传来骏马急促嘶鸣、车轮狠狠摩擦青石板的刺耳锐响!
厅内谈笑声还没歇,两个壮汉“哐当”一声就推开了两扇沉重的雕花大门!
阳光汹涌而入,照亮门外鱼贯而入的十八名壮汉——统一紫底金线袍子,腰挎(看似昂贵的)佩刀,挺直如标枪,脸色冷得像庙里金刚。
领头管家方脸阔口,精光四射的虎目扫过全厅,抱拳的动作规范得像教科书翻页,嗓门洪亮得能够直透云霄:
“状元公金安……!!!”
“奉陈老相爷钧旨!”
只这一嗓子,厅内静得掉根针都嫌吵。
这个管家继续气沉丹田:“陈老相爷膝下独孙女,二八年华,贤良淑德,姿容绝世,尚待字闺中!陈老相爷久慕状元公麒麟之才,凤毛麟角,愿结秦晋之好!今日相爷府上略备薄宴,不知状元公能否赏光移步?相爷已恭候多时!”
“噗……!”
“咳咳咳咳!!”
“我的镯子!”
“哎哟喂,我的衣裳!”
刹那间,整个大厅变成了喷饭喷菜表演现场,一片狼藉。
这个老宰相府的领头管家显然是见过大世面的。
面对这突如其来的“生化袭击”,他只是眼角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,随即恢复成了一张木塑脸。他手腕极其优雅地一翻,动作丝滑地如同变戏法,“唰啦”一声抖开了一张烫金礼单来。
“状元公新喜,大人深知不宜此刻叨扰,然诚心炽热,特命下官先备薄礼,聊表寸心!待吉时再议!”
“计呈:京西温泉庄子,两座;南国上贡,九尺赤血珊瑚树,两盆;足赤金砖,三千两!”
“三……三千两黄金?!”
苏喆扶着椅背的手指猛地一抽,眼前金光乱舞,耳朵嗡嗡作响,差点当场表演“老爷子幸福晕厥”戏码!
这哪是提亲?简直是开着金山银车碾压而来!
老相府的“金甲兵团”还没完全退出快被贺礼撑爆的苏家厅堂,大门口又炸开了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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