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虎目泛起泪光——程普喉结滚动间发出压抑的呜咽;黄盖粗糙的手掌狠狠擦拭眼角,铁甲摩擦声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哽咽:\"当年与伯符将军并肩浴血时,何曾想过今日这般局面?\"
大乔额间已被青砖磨出血痕,却仍挺直脊背,如同礁石般倔强。此刻她猛然抬头,鬓孝服之下是坚毅的面容,声音却比铁索连环更坚定:\"我以孙策遗孀之名,再拜诸位!\"这一拜,将孙氏宗亲的怒喝、老夫人的哭喊、众臣的惶惑尽数压在身下,\"只求容我母子安身,请诸位成全!\"
孙权喉头滚动,刚要开口,却被张昭突然拽住衣袖。老臣枯瘦的手指隔着锦缎死死攥着,掌心沁出的冷汗洇湿布料,这暗劲让孙权跨出的步子僵在半空,进退不得。他望着母亲颤抖的身影,终究咬着牙退了回去,靴跟重重碾过青砖,发出不甘的闷响。
老夫人拄着拐杖,浑浊的泪顺着布满皱纹的脸颊滑落:\"如今伯符尸骨未寒,你就不等他发丧之后再做决定?\"她颤巍巍伸出手,想要触碰大乔却又无力垂下,\"无论你怎么抉择,你依然是我家的媳妇,绍儿依然是孙家的骨血......总要给伯符发丧之后给你们妥善安置也好,何苦这般急切?\"
话音未落,大乔突然指向血泊中莎莉儿残破的尸身,染血的指尖微微发颤:\"母亲!伯符已逝,绍儿尚在襁褓!这次是莎莉儿嫂嫂用命相护,下次又该是谁?难道要让我儿稚嫩的身躯直面刀锋?\"她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然。
堂内死寂,大乔猛地扯下头上孝布,素白的布条在空中划出凄美的弧线,重重跌落在地,像极了她破碎的过往:\"我与伯符一世夫妻,若他在天有灵,怪我未能送他最后一程......\"她突然跪在满地狼藉间,挺直脊背,字字泣血,\"待绍儿成人,我愿以命相抵!但此刻,我身为母亲,定要带他离开这是非之地!\"
这一番话,如重锤般砸在众人心头。老夫人踉跄后退,险些跌倒;孙氏宗亲面面相觑,哑口无言;江东众臣纷纷低下头颅,不敢直视这位决绝的主母。大乔怀中的孙绍突然放声大哭,那哭声在寂静的厅堂回荡,仿佛为这场惊心动魄的对峙,添上了最悲凉的注脚。
张纮突然抬起那张布满皱纹的脸,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周瑜,喉结上下滚动两下才开口:\"大都督,刺客之事你至今未给个说法。若连主母遇刺都无法彻查,日后如何服众?这江东军务,恐怕难容如此糊涂账!\"话音未落,吕蒙、吕岱兄弟已按剑上前,靴底刮擦青砖的声响如同毒蛇吐信,\"对!必须给个交代!若无说法,这江东百万雄兵,岂容你一人把持?\"
程普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剑柄,黄盖将铁鞭缠了又缠,韩当与祖茂对视一眼,眼底皆是挣扎与不忍。四人嘴唇翕动,最终却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,只能将复杂的目光投向周瑜。
周瑜垂眸看着怀中瑟缩的马越,孩子正抓紧他的衣襟。他忽然轻笑一声,那笑声里满是苍凉与不屑,修长的手指缓缓解开腰间金丝绦,沉甸甸的大都督印绶\"当啷\"坠地,在青砖上击出清脆回响。印绶表面的蟠龙纹沾着尘土,却依旧泛着冷硬的光。
\"接着!\"周瑜扬手将印绶抛向张纮,动作潇洒得如同当年指挥千军万马。老臣慌乱伸手去接,印绶的边角擦过掌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