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声的催促。
他低头看着裹着纱布的手指,一种强烈的冲动攫住了他——他想看看!
看看那被刮开的皮肉,是不是真的像草木愈合伤口那样,正在悄悄地“长拢”
?
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卫生间,打开一盏光线柔和的小灯。
坐在小凳子上,他深吸一口气,屏住呼吸,用右手极其小心、极其缓慢地,开始一圈一圈地解开缠绕在左手食指上的纱布。
动作很慢,很轻,生怕牵扯到伤口。
随着纱布一层层揭开,他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。
当最后一层纱布被轻轻剥离——
念初屏住了呼吸。
指尖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。
那道昨天还皮肉翻卷、渗着血丝的细细伤口,此刻竟已神奇地收拢了大半!
伤口边缘不再是狰狞的鲜红,而是呈现出一种湿润的、健康的粉红色,像初绽的花瓣边缘。
伤口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、晶莹透亮的淡黄色组织,像一层极其柔韧的、新生的皮肤,将两边的创口温柔地连接在一起。
原本刺目的鲜红血迹凝固成了暗红色的痂痕,覆盖在伤口中央和周围,如同大地干涸的印记。
最神奇的是,那持续不断的麻痒感,正清晰地源自这层新生的、粉红色的嫩肉边缘!
仿佛无数看不见的、充满活力的小生命,正在那里辛勤地编织着、修复着!
念初怔怔地看着,大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奇和一种近乎神圣的敬畏。
他伸出右手食指,极其极其轻柔地、用指尖最柔软的部分,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伤口边缘那粉红色的新生组织。
触感不再是昨日的剧痛,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、温热的饱满感和弹性!
仿佛指尖下不是伤口,而是一块刚刚破土、充满无限生机的柔软新芽!
这感觉太奇妙了!
他忍不住又轻轻碰了碰,仔细感受着那细微的麻痒和温热。
昨天被刮开的皮肉,仅仅过去一夜,竟已开始了如此顽强而神奇的自我修复!
这过程……和小苗从水涝濒死中挣扎复苏,和老树裂开的伤口在岁月中慢慢合拢、将风霜藏进皱纹里,何其相似!
一种深沉的、关于生命本身强大韧性的了悟,如同温热的泉水,无声地漫过心田,冲刷掉了昨夜残留的所有委屈和恐惧。
指尖的麻痒不再是烦扰,而是生命在低声吟唱的修复之歌。
他不再害怕触碰伤口,反而带着一种探索新大陆般的专注,仔细地清理掉纱布粘连的少许纤维碎屑(动作依旧轻柔如羽毛)。
他没有重新包扎,只是让受伤的指尖暴露在清晨微凉的空气里。
他想让这新生的“嫩芽”
自由地呼吸,就像小苗需要阳光和空气一样。
做完这一切,天光已亮。
薄雾渐渐散去,庭院显露出清晰的轮廓。
念初抱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心情,再次轻手轻脚地溜出屋子,来到庭院里。
晨光清澈,露珠在草叶上滚动。
他径直走向那座沐浴在晨曦中的小木亭。
金色的光线勾勒出它精巧的飞檐和挺立的木柱,投下的荫蔽温柔地笼罩着那株小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