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风牵着那匹枣红色的老马,踏上戕河岸边的土路时,已是暮春。风里裹着水汽,混着岸边芦苇刚抽芽的青涩气息,扑在脸上凉丝丝的。老马似乎也察觉到了水的气息,打了个响鼻,脚步慢了几分,尾巴轻轻甩着,赶走落在鬃毛上的飞虫。
戕河不是什么名川大河,在地图上甚至找不到清晰的标记,可往来的行商却都认得它。有人说这河的名字透着股凶气,“戕” 字带刃,像是藏着什么陈年的血债;也有人说,早年河岸边住着一户人家,女儿生得极美,却为了等心上人,最终化作了河边的芦苇,“戕” 是 “情殇” 的隐语。林风是在山脚下的客栈听掌柜说起这些的,当时他正就着一碟茴香豆喝着糙米酒,掌柜的手指在地图上圈出戕河的位置,眼神里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怅然:“过了戕河,再走三日就到青州了,只是那河边…… 你若遇见个穿蓝布衫的姑娘,可别多搭话。”
那时林风只当是乡野间的传闻,笑着谢过掌柜,没往心里去。可此刻站在戕河岸边,他才明白掌柜的话并非空穴来风。这河的水色与寻常河流不同,不是浑浊的黄,也不是清澈的绿,而是带着几分靛蓝的幽,像是把天空揉碎了沉在水底,又透着股化不开的凉。河岸两边长满了芦苇,此时刚及腰深,嫩绿色的叶子在风里轻轻摇晃,发出 “沙沙” 的声响,远远望去,像是一片流动的绿雾。
老马在岸边停住脚,不肯再往前迈。林风拍了拍马脖子,柔声道:“别怕,咱们只是歇会儿,喝口水就走。” 他解下马背上的水囊,走到河边蹲下。指尖刚触到水面,就打了个寒颤 —— 这水比山涧里的泉水还要凉,像是刚从冰窖里舀出来的,带着股刺骨的寒意。
就在他准备舀水时,忽然听见芦苇丛里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,伴着女子的轻笑,像是风吹过银铃,脆生生的,却又带着几分缥缈。林风心里一动,抬头望向芦苇丛,只见一抹蓝色的身影从芦苇间钻出来,轻盈得像只蝴蝶。
那姑娘穿着一身蓝布衫,布料是寻常的粗布,却洗得干干净净,领口和袖口缝着细细的白边。她的头发用一根木簪挽着,几缕碎发垂在脸颊旁,被风轻轻吹起。最让人难忘的是她的眼睛,像是戕河的水,带着几分靛蓝的幽,却又亮得像星星,笑起来时眼角弯成月牙,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,透着股天真烂漫。
“你是从远方来的旅人吗?” 姑娘走到林风面前,停下脚步,声音比刚才的笑声更柔,像是浸了水的棉花,软乎乎的。她的目光落在老马身上,又转回到林风脸上,带着几分好奇。
林风站起身,拱手道:“在下林风,要去青州办事,路过此处,想给马喝点水。不知姑娘是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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