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人是谁
木漪将目光不经意放去陈擅肩膀背后。
所谓士农工商,商仕有隔,那一抹绿色背对着她,浸在与他相同的各色高帽冠服之中。
——穷乡僻壤的泥瓦匠走至权利庙堂的最中心,与高门士族谈笑风生,外人怎么敢想?
陈擅不必看向背后,也知道:
“哦,看来你心中已有答案了。”
木漪与他在外皆装陌生人,倒是陈擅,敢在众人面前过来与她亲近。
她用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高低,凉薄道:
“你不是说要带着儿子在朝廷里如履薄冰吗?”
陈擅无谓:
“你现在是女豪杰,我心慕豪杰,特来交谈而已!”
他的笑容在华灯的光晕里也有些不真实,“再说了,我跟你在宫中可就认识了,这些旧臣都知道的。”
话说完,最后一丝天光也闭了。
灯火愈亮,筵席即始。
木漪身上伤寒的病已愈合,却仍有些精神苦短,恹恹往相反的地方慢步赏景。
陈擅原本没有再跟上的打算,但一转头瞧见要入殿堂的谢春深回了头,作弄心起。
这一下,必须扭头跟去木漪身后。
谢春深见二人并排入梅林,状若寻常,在左右簇拥下迈入了门槛。
却在低头的霎那,咬酸了后槽牙。
木漪抬起遮目的坠梅,二人在寒香凌冽的红林里穿梭。
陈擅“欸”
了一声提醒,“可别再往前了,赶不回去,那些好事的老色胚定要罚你的酒,亵观你的醉态。”
宦官执着一盏长灯侍奉,被陈擅接过来了,“你下去吧。”
他们男未婚女未嫁,又是大将军和御药商,在宫廷里也算风流韵事,并没什么忌讳。
宦官含笑弓腰,识趣退远。
木漪鼻间猛吸,嗅闻了满香,接起自己没说完的话,“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的,只要有价值的,无论是人还是物,他都要占着,再用尽其极。”
鼻子有股酸冷冲上来,她又吸了口气,听起来有些像是哽咽。
陈擅转去她的正脸,松口气:“还以为你哭了。”
“你想多了,我怎会为他哭?他毁了我的婚事,就为将我绑在柱上,变成一只貔貅,吸金吐金?他非良人,不值得我为他掉一滴眼泪。”
陈擅也是一路走过来的,有些话他从未直说。
但今夜却觉得,时机正好。
他问:
“你只是这样想?”
因天气寒冷,木漪脸颊泛出两团柔柔的红晕,嗓音也微酥:
“我应该如何想?”
竟真有几分不解。
陈擅笑出来一声,又压低声音:“他困住你,因为利益,也因为情。
他从一开始就憎恶石璞。
不仅如此,你身边的追求者不少,但最后都渐渐没了后文,这其中有些肥头大耳,四体不勤,你根本就不会选择,他却还是那样看不惯。
只是因为这些人,皆能求婚于你,他却不能。”
木漪一时没有动。
只有灰银色的貂毛在风里,来回拂在她雪白的下颌。
陈擅已经与她身形正对,听着风压雪梅,其声凄艳,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