军只能迫于局势,举白布求降。
陈军铁蹄踏破东平郡,陈蔍同意受降,一日之内,所有裘夷一派的叛党和煽动造反的幕僚,皆被赐予绞刑,只留下三公子裘吉一命,带回洛阳交给朝廷亲审。
谢戎跟木漪两名伤患也被带到了郡内的梁王府内安顿。
陈军的药已经被一把火烧光了,陈蔍就拿郡内储下的药材给他们两个调理。
看上去谢春深的伤更重,不过先好起来的也是谢春深。
已是在东平郡待的第七日,陈蔍都准备带大军回洛阳复命了,木漪还昏迷着。
她浑身起高热,医正寻常的施针、灌药都不见效。
就似乎是太累了,她自己都不想醒一般。
医正也没什么办法,他斟酌了一下,告诉谢春深:
“若身体太弱,邪寒太深伤至肺腑,身体亦会衰竭而亡。
陛下的四公主十一岁时也是摔下冬河,虽然救上来的及时,还是昏迷了很久,后面一日醒来,只说了几句话,就辞世了……”
谢春深挑眼驳道:“你怎么不直接承认,自己是个庸医。”
他一向口舌犀利,平日还碍于身份交际收拢着本性,这会是连装也懒得装了。
医正气的脸白。
但谢春深眼睛一盯他,他就不敢作声了。
此次谢春深破城有功,回了朝廷必受嘉奖。
若去元靖那里,随口告他一状,他便有的受了,他忘不了,这人在洛阳手段是何其阴毒。
“是老朽医术有限……”
“滚。”
医正落荒而逃。
外面的武婢和部曲一直在门口探头探脑,想进来看望家主,谢春深耐心耗尽,根本不想与任何人说话,突然起身赤足上前吓退二人,红着眼将门重重一闭。
这下世界清净了。
他走过去看着床上昏睡不醒的人,脸上无悲亦无怒,渐渐生出一种钝痛之后的疑惑和不解:
“为什么不睁开眼,要这般装睡。”
“……”
谢春深俯下身,用额头抵着木漪的额头。
滚烫如火,却在火深处不住出一阵阵寒来。
他有些无措。
半晌,盯着她苍白的脸,抿了下唇秋:“你在生我的气?”
他承认他有些失策,失策于南方河水的冷,再擅水的人跳下去,撑不过一刻也会四肢坏死。
“你睁开眼,骂吧,打吧,然后我照顾你,我给你端茶倒水,我伺候你,木舟,行不行。”
“……”
室内静静的,但他能感觉到她沉稳的呼吸,和被褥下胸脯的起伏,他闭闭眼,手反去,细细摩挲过她的脸和脖子,停在被褥上方,与那柔软的胸脯一同起伏,而后睁开眼。
“够了木舟,我不会让你就这样死的。”
等在外面的武婢和部曲一直没有走,隐约听见他说什么,两人还以为女郎醒了,脸上都带出笑容。
谁知下瞬门被谢春深推开,他挡住了全部视线,“你们女郎要一盆热水,还有一张帕。”
谢春深用云水县的土方子照顾她,从傍晚熬到第二日天边肚白,十几根蜡烛烧干。
木漪在一串清凌凌的鸟叫声中醒来,断了梦,一瞬忘记梦中内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