莲花楼因一坛武陵春唱绝,引客无数,后来又两关两开,如今已远近闻名,在洛阳自醉觚里一路开至鹤市,总共六家。
黄兆元与李瞻带温遂安去的也并非醉觚里的初店,因莲花楼老板起家时资历尚浅,投入有限,它离贵人遍地的文阳里还是有些距离,靠近市井,往来人丁嘈杂。
若论高雅清净,还得是文阳里外街的那家。
其外观与文阳里所趋的建筑无异,是一户富贵人家居住的遗户,莲花楼之主对此处并无太大改造,只是挂了牌匾,中又挖一残月池引水,可曲水流觞,且内置清谈室与琴房,经卷摆满了博古架,可以修身养性,又能以儒释道,因此甚受雅人与贵族公子青睐。
温遂安尚公主后言行举止更要谨慎以保温家长盛,从南至北后,还是初次踏入此种风月宝地。
路过半月池,琴声摇曳,配一池残荷败柳更胜情趣,又见池内有两只鹤影子,他本就微醉,心下一动走过去瞧,才现是一对珊瑚石雕。
一句“寒潭栖鹤迹,残芳委素琴”
都要脱口而出了,现下戛然而止。
抬起手讪讪:“这”
这主家莫非有些抠门?竟不肯养真鹤。
黄李二人将他左搡右扶引去楼内廊下,步伐越来越快,已有一名打扮如洛神的女仕在廊下提灯守候,曲转连回的布局让温遂安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,只知停下时,眼前亮着灯火,里头似乎已经有人了。
正纳闷,女仕为他们推开了旁间。
黄兆元和李瞻朝女仕努努下巴,将温遂安拖了进去,这女仕垂眸,以纤纤玉指拿烛扂灭灯,而后,入内阖上了门。
临闭之前,恍能听见隔间年轻男女你来我往的嬉笑之声。
室内光线昏暗。
温遂安的视线里只有斑斓的灯影上,那杯递过来的酒,比酒更晃眼的是手,玉腻白皙,骨节泛粉,指甲上晕着红霞一般渐变的淡胭红,温遂安怜香惜玉地接过。
李瞻又立刻着手将酒盏推在他唇边。
温遂安被灌酒前尚有七分理智,在酒入口时睁眼看了花架上所摆的秤漏——停在戌时。
戌时,他人还是清醒的。
转至亥时,女仕端来的武陵春与桃花源这两样醇酒已经空了大半,窗外渐渐下起小雨,沿飞檐而落,砸着漏秋的金雁翅膀,逼其堕入树下。
秤漏再滴水时,温遂安已经醉的拿不住酒盏,酒盏在手里“咣当”
砸落。
他脸上酡红,因不胜酒力额上冒汗,砸盏后人也磕了上去,亏得李瞻垫过去手,才未将额头在案角上磕破。
室内的水声与室外的雨声交错,正是阍昧交界之境。
黄兆言抬指在唇上一点,“先莫要惊到隔壁。”
隔壁灯亮之处,都有谁?
说这处无什么大改,却也不太准确。
因为此处每间室屋都被谢春深嘱意,在开张前又加凿了暗房。
温遂安趴着的背后有一扇石刻画屏,刻的是竹林七贤,在竹林七贤之后,一盘棋才下一半,被木漪中途而弃一把推了,棋盘上的棋子变得乱糟糟的。
本是谢春深邀她下棋。
她压根没这种雅兴,弈棋能力只能说囫囵,随便跟他下了半场打时间,一听见下雨便来了精神,借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