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陵薛家的府邸里,薛姨妈正对着账本愁。
窗外春雨绵绵,打在青瓦上出细碎的声响,却抚不平她眉间的褶皱。
自从丈夫早逝,薛家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,全凭祖上积攒的家底和京中几处铺面勉强维持着体面。
“妈又在为哥哥的婚事烦恼了?”
宝钗轻步走进来,将一盏新沏的雨前龙井放在母亲手边。
薛姨妈叹了口气,合上账本:“你哥哥那般性子,哪家好姑娘肯嫁过来?偏生他自己还不省心,整日在外头胡闹。”
这话不假。
昨日薛蟠又因在酒楼上与人争抢歌女,被打得鼻青脸肿地回家。
薛姨妈又是心疼又是气恼,命人锁了他在房里思过。
宝钗温声道:“哥哥年纪尚轻,性子浮躁些也是有的。
待成了家,自然就稳重了。”
“成家?说得轻巧。”
薛姨妈揉着太阳穴,“好人家瞧不上他,差些的我又不忍心糟蹋人家姑娘。”
正说着,外头丫鬟通报:“姨太太来了。”
只见王夫人带着两个小丫鬟进来,脸上带着喜色:“有好消息说与妹妹听。”
原来京城夏家正在为独女夏金桂择婿。
这夏家是皇商出身,家财万贯,与薛家早年就有生意往来。
夏家小姐今年二十,据说容貌出众,还识文断字,只因眼光太高,迟迟未定亲事。
薛姨妈听得心动,却又犹豫:“夏家这般门第,能看得上蟠儿?”
王夫人笑道:“妹妹怎么忘了,薛家虽不比从前,到底是金陵四大家之一。
况且夏家与薛家原是世交,知根知底的。
那夏家太太前日还向我打听蟠儿呢。”
送走王夫人后,薛姨妈独自在窗前伫立良久。
雨停了,院中的海棠花被打落一地,零落得惹人怜惜。
三日后,薛姨妈备了厚礼,亲自往夏家拜访。
夏家府邸气派非常,朱门铜环,石狮守户,比薛家还要阔气几分。
夏太太是个精明的中年妇人,言谈间透着商人的算计。
“薛姐姐来得正好。”
夏太太抿了口茶,“不瞒你说,我们家金桂的亲事,可让我愁白了头。”
薛姨妈赔笑:“夏小姐这般品貌,自然要精挑细选。”
“正是呢。”
夏太太放下茶盏,“听说府上公子尚未定亲?”
薛姨妈的心提了起来,小心应答:“蟠儿今年二十二,正要寻一门亲事。
只是那孩子实诚,不会那些花言巧语”
夏太太摆摆手:“男人家要什么花言巧语?有本事才是正经。
听说府上在金陵有好几处铺面?”
薛姨妈心下明了,这是要探薛家的家底了。
她勉强笑着应酬,心中却如明镜一般:夏家看中的是薛家的门第和残存的产业,而非薛蟠本人。
回府的路上,薛姨妈坐在轿中思绪万千。
她何尝不知夏家这般急切嫁女,必有缘故。
但转念一想,薛蟠那般不成器,若能娶得富家女,至少能保后半生衣食无忧。
至于那夏小姐品性如何,反倒成了次要。
又过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