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所贡的汗巾,本是北静王赠予蒋玉菡,蒋玉菡又转赠宝玉的。
后来忠顺王府凭此物到贾府要人,害得宝玉被贾政重责,几乎丧命。
表面上是为了一个戏子,实则是忠顺王府与北静王明争暗斗,贾府无辜受牵连。
而这串鹡鸰香念珠,比那汗巾更加敏感。
这是皇上亲赐北静王的,北静王转赠宝玉,已是不合礼数。
若再经宝玉之手传到她这里,万一被外人知晓,不知会惹出多少是非。
黛玉轻叹一声。
她虽深居简出,但对朝中局势并非一无所知。
父亲林如海生前常在信中提及,皇上对贾府这类老臣世家本就心存忌惮,因他们多与太上皇亲近。
北静王作为皇亲国戚,与贾府过从甚密,早已引起朝中非议。
这串念珠若在她手中,被人现,轻则被误会与北静王有私,重则被疑为贾府与北静王结党的证据。
无论哪种,都足以毁掉她的清誉,甚至给贾府招来祸端。
“姑娘何故叹气?”
紫鹃端茶进来,见黛玉神色凝重,不由关切问道。
黛玉摇摇头,却不言语。
这些朝堂纷争,她不愿让丫鬟们知晓,平白增添烦恼。
紫鹃却会错了意,笑道:“姑娘可是为方才宝二爷的事烦恼?要我说,宝二爷也是一片好心,那香串我看着倒是极珍贵的物事。”
“你懂什么。”
黛玉轻斥道,随即又软下语气,“正是珍贵,才不能收。
御赐之物,岂是能随意转赠的?宝玉不懂事,我们却不能跟着糊涂。”
紫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,不再多言。
却说宝玉悻悻然回到怡红院,心中仍是郁结。
袭人见他面色不悦,忙上前问道:“这是怎么了?方才高高兴兴地去林姑娘那儿,怎么回来就这般模样?”
宝玉将香串取出,放在桌上,叹道:“我好心将北静王所赠的香串送与林妹妹,她不但不收,还了好大脾气。”
袭人拿起香串细看,不由赞道:“果真是好东西!
林姑娘为何不收?”
“她说是什么‘臭男人拿过的’,就掷而不取。”
宝玉模仿黛玉语气,却学得不伦不类,引得袭人掩口轻笑。
笑过之后,袭人正色道:“要我说,林姑娘考虑得是。
这御赐之物,不同寻常。
北静王赠你,已是逾矩;你再转赠林姑娘,若叫人知道,恐怕于林姑娘清誉有损。”
宝玉这才恍然,拍拍额头道:“是我糊涂了!
只想着这香串配她,却忘了这层关系。”
随即又忧心忡忡,“那林妹妹会不会以为我是有意害她?”
“这倒不会。”
袭人笑道,“林姑娘何等聪明,自然知道二爷是一片真心,只是考虑不周罢了。”
宝玉这才稍稍安心,却仍有些怅然若失。
几日后,贾母院中设宴,众姐妹齐聚。
酒过三巡,宝玉见黛玉独自站在廊下望月,便踱步过去。
“那日是我考虑不周,妹妹莫要见怪。”
宝玉轻声道。
黛玉回头,见他一脸诚恳,不由微微一笑: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