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5章 朱墙内的祭品一一贾元春(1 / 2)

紫禁城的琉璃瓦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泛着冷光,一如它二十年来俯视的那个女子——贾元春。

十五岁入宫为女史,豆蔻年华便锁进了这重重宫阙。

她生于正月初一,名中带“元”

,自小便知自己是贾府沉甸甸的指望。

入宫那日,贾府门前车马喧嚣,人人脸上有光,无人细想那朱红大门后,一个少女将独自吞咽多少无声的苦涩。

深宫岁月,元春如履薄冰,静默如石。

直到太上皇驾崩,新帝登基,权力的天秤微妙倾斜。

新皇根基未稳,既要提防太上皇的旧部,又需笼络开国勋贵之后。

贾府与北静王府过从甚密,早已落入帝王眼中。

一道册封贤德妃的旨意,成了皇帝精妙的一步棋——明为浩荡皇恩,暗是冰冷的制衡。

贵妃的冠冕沉重异常。

贾府门前挂起了三丈高的红灯笼,喜气直冲云霄。

王夫人捧着圣旨喜极而泣,贾政在祠堂重重叩。

而深宫里的元春,对着御膳房送来的、早已凉透的珍馐,只觉齿冷。

皇帝的面一月难见两回,宫人趋炎附势,眼神比寒冬更冷。

这贵妃之位,竟似黄金打造的囚笼,每一次呼吸都需思量。

省亲是唯一的光亮,亦是更深的绝望。

大观园富丽堂皇,恍若仙境,耗尽了贾府的气力与宫中的赏赐。

元春扶着贾母的手,泪落如珠:“当日既送我到那不得见人的去处……”

一语道尽半生辛酸,那苦楚足以淹没半个紫禁城。

她看得分明,家族的烈火烹油、鲜花着锦之下,已是摇摇欲坠的危楼。

贾赦、贾珍的奢靡无度,北静王府流水般送来的“情谊”

,都成了催命的符咒。

她在宫中忧心如焚,唇边燎泡灼痛,家中却依旧醉生梦死。

天意难违,祸事已至门楣。

转机与死局,竟同时系于她腹中悄然萌的生命。

龙裔本是后宫女子梦寐以求的护身符,于元春,却成了最凶险的催命符。

皇帝磨刀霍霍,剑指贾府与北静王一党,老太妃的薨逝,扫清了最后的障碍。

此刻元春有孕,在帝王眼中,非但不是祥瑞,反成了贾家妄图借龙种翻盘的险恶图谋!

一个流着贾家血脉、可能被北静王势力裹挟的皇子?这念头足以让龙椅上的男人夜不能寐。

“娘娘这胎啊,是福也是祸。”

老嬷嬷的低语,透着洞悉世事的悲凉。

皇帝的耐心耗尽了。

当贾府库房中搜出北静王“馈赠”

的僭越之物——那刺目的龙袍与玉玺——罪名便如山岳般压下。

帝王心术,冷酷如铁。

一颗注定会带来麻烦的棋子,连同那尚未成形、却已流着“逆臣”

血脉的骨肉,都必须彻底清除。

赐死的旨意,在榴花似火、灼灼其华的时节传来。

那“榴花开处照宫闱”

的判词,此刻成了绝妙的讽刺——花开得再艳,终究结不出果实。

宫闱深深,鸩酒或白绫,已无人深究。

只道是“急症暴毙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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